在剛剛過去的中秋國慶長假，一場頗具戲劇性的音樂節，將河南南陽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作為國內最有品牌影響力的音樂節之一，南陽因舉辦中原迷笛音樂節在社交媒體上引發現象級傳播，然而在接近尾聲時，又因露營區大量樂迷失竊事件導致城市形象遭到重創。在熱搜榜上起起落落，這座城市深切體驗到“成也流量，敗也流量”的復雜滋味。
今年以來，從淄博燒烤到天津跳水大爺，再到南陽中原迷笛音樂節，“網紅城市”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當社交媒體為城市營銷打開更多想象空間，每座城市似乎都有被“流量”選中的可能性，但這同時也意味著“翻車”的概率增大，而且“翻車”的姿態可能會超出想象。天津獅子橋的沉寂、南陽音樂節的尷尬，不由讓人重新審視：“流量”到底能為城市帶來什么？我們需要打造什么樣的“網紅城市”？“網紅”過后，城市又將何去何從？
目之所及，現在的“網紅城市”似乎越來越多，令人目不暇接。一方面，社交媒體的裂變式傳播，的確上演了一幕幕僅靠某個標志性景點、某個有故事的街區甚至某家蒼蠅館子就能變成“網紅城市”的“流量傳奇”。另一方面，眼熱于“網紅城市”的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些城市不免焦慮，轉而挖空心思、下大力氣爭相打造“城市IP”，以圖晉級“網紅城市”。或無心插柳，或主動策劃，“網紅城市”頻出也就不足為奇了。
某種意義上說，打造“網紅城市”是對城市資源和要素的重新整合，也被主政者視為引領城市發展的有效“抓手”。但“流量”帶來巨大利益的同時，其潛在的挑戰和負面影響也現實存在。突如其來的人流，極大地考驗城市承載能力，熱搜下的“不和諧”音符，可能會被放大為輿情事件；“網紅景點”噱頭大于內容，雖然打卡者眾，但標簽化、同質化的意象令人“來了再不想來”；“網紅夜市”看似流光溢彩，但交通堵塞、垃圾遍地、噪音擾民，嚴重影響本地居民生活。可見，只圖“網紅之名”，只求“一時之功”，最后很容易被流量“反噬”。
反之，一些勢頭正勁的“網紅城市”，真的是因為“網”才“紅”的嗎？以南京為例，雖為新晉“網紅城市”，但正如很多網友評論，“南京不是網紅，因為她在千年前就已經紅了”，憑著這座城市的底蘊和魅力，豈會不紅？像西安，“吹過的風都是文化，腳踩的地全是歷史”，它的風華和韻味，又豈是一個“網紅城市”所能涵蓋的？對它們來說，“網紅”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同樣，一些城市雖然短期“爆火”，但缺乏綜合實力、治理能力等支撐，缺乏長期主義的理性決策，缺少對經濟規律的研判和審視。隨著“網紅效應”遞減，流量必然會“過期”，城市逐漸消失于人們的視野之中。
“流量”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網紅”并非孤島，而是關乎整個生態。一座城市的長遠發展，終究不能僅僅依賴流量。對于“網紅城市”的真正考驗，不是接不接得住流量這“潑天富貴”，而是能不能從追逐傳播聲量的“流量思維”，轉變為創造核心價值的“價值思維”——流量來時，能否借勢提升城市實力；流量去時，能否找到可持續的發展路徑和動力。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與其絞盡腦汁投入不菲去做“流量”文章，不如扎扎實實修煉內功補足短板。相較之下，這樣的選擇也許更為明智，也更加務實。
（陳立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