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25年9月10日是我國第41個教師節,“追光者”的故事悄然上演。光,是恩師不倦的教誨,也是學生渴求的眼眸。教育從來不是單向奔赴,而是光與光的相互照亮。我們記錄真實的心聲,分享光芒的力量——桃李滿天下的無悔傳承、青年師生之間的雙向奔赴、幼師手中啟航的人生第一課、從畏懼到欣賞的動人轉變……這一切,皆是“光”與“追光者”的美好互動。致敬每一位引路的燈塔,愿師澤如光,雖微致遠!

教師不只意味著“答案”,要啟發學生思辨與取舍
講述人:王少磊 南京師范大學新聞學博士、副教授
我小時候在農村。我們的教師,甚至可以靠一本壟斷發行的“教參”,保持知識落差、實現信息壟斷。AI時代,如果教師還只意味著“答案”搬運,那它確實是最可能被替代的職業。
好在教師并不打算做活著的辭海。他甚至不必跟左右逢源的問答工具競爭。人文精神、批判意識、價值原理和科技道德,才是教師的立身之本。實際上,教師如果同時具備“知識分子”的標簽,正是他規定問答工具的“倫理傾向”。
問答工具做的是“羅列”,教師給這些“羅列”規定等級和秩序——前者不可能擁有真正的立場。比如一個經濟學問題,豆包分別給出了張維為和張維迎的觀點;一個歷史學問題,DS分別給出了朱學勤和李學勤的看法……教師的義務是啟發思辨與取舍。
我印象深刻的學生,是在新媒介時空,能利用新媒介、又優化新時空的年輕人。他們不是保守的盧德主義者,卻又避免為工具劫持;能經營好自己的世俗生活,又保持理想主義的光芒。
我敬重職業契約,也堅守自己的趣味和取向。希望在后生成長的重要時刻,加入了一點——我通過他們可能改變世界的影響:這也是我作為教師超越飯碗的人生價值。
我算是半個教師、半個新聞人。但愿我在業界、學界上的努力,哪怕在某個輕微的量級上,抵抗了某流量達人對于我們專業的不敬。

一束光的傳承,兩束光的奔赴
講述人:吳釩 南京市科利華中學 道德與法治教師
初見源源老師,是在學??Х瑞^彌漫著拿鐵醇香的角落。彼時我有些局促,她卻眉眼彎彎地笑著說:“我們來聊聊你的研究生規劃?!蹦锹曇糨p柔如初秋掠過枝葉的風,悄然撫平了我心底的忐忑褶皺。
讀研三年,她是學術路上嚴格的引路人。論文的邏輯框架是否嚴謹、文獻引用是否規范,甚至一個模棱兩可的表述,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但她亦是最懂我的知己——找工作焦慮時有她的耐心鼓勵,答辯前又為我加油打氣。
畢業離京那日,高鐵緩緩駛出站臺,我點開她發來的長郵件,眼中不禁泛起淚光。信里清晰勾勒著我從初見時的緊張局促,到畢業前作為大師姐在組會上從容分享的蛻變軌跡,末尾那句“沖吧,姑娘!要幸福!對自己好點!”,讓我忽然發現,那些連自己都忽略的成長,早已被她細心珍藏。
地理的距離從未隔斷我們的聯結,每年我們至少會赴一場相聚之約。前陣子她發來一張照片,是她女兒一年級道法課本的封面,附言簡單卻暖心:“看到這個就想起你啦!” 新學期伊始,已是我在南京擔任初中道德與法治老師的第四年。上半年我剛剛送走自己的第一屆學生,和他們中的很多人早已成了亦師亦友的關系。他們常問:“老師,你為什么成為老師了呀?”我總會笑著回答:“因為曾經有位老師,像暖陽一樣照亮過我的路?!?/em>而一位畢業生也曾發來消息:“老師,因為你,我想以后也成為一名老師?!弊x著消息,我忽然真切體會到“教育的傳承”——原來源源老師遞給我的那束光,我真的能再傳遞給更多人。
又是一年教師節,愿我能穩穩接過那束光,成為學生的暖陽;更愿我生命里那束永不褪色的光,歲歲常安,事事順遂。

以愛為舟,渡人渡己
講述人:葛欣怡 南京市逸仙實驗幼兒園 幼兒教師
三年前,當我第一次以教師的身份走進幼兒園教室,面對著一張張稚嫩的臉龐和一雙雙清澈的眼睛,內心既充滿期待又不免忐忑。如今回首,這三年時光仿佛一場溫暖的修行,讓我真正懂得了“教育根植于愛”的深刻含義。
教育是一場溫暖的相遇。我至今記得小宇第一次松開媽媽的手走向我的模樣,記得朵朵終于敢在集體面前發言時亮晶晶的眼睛。這些瞬間讓我明白,幼兒教師的工作從來不只是“看孩子”,而是在生命最初階段,用愛和專業為他們鋪就成長的階梯。我學會了蹲下來傾聽,用孩子的視角看世界;我懂得了每個“調皮鬼”行為背后的情感需求;更深刻理解了“牽著蝸牛去散步”的耐心與浪漫。
三年來,我也曾疲憊過。當精心準備的活動孩子不感興趣時,當同一個規則要重復二十遍時,當遇到家長的不理解時……但每當這時,總會有一雙小手突然抱住我,軟軟地說“老師我最喜歡你了”,所有的疲憊便瞬間融化。孩子們用最純粹的愛,教會我什么是真正的教育——不是單向的付出,而是雙向的滋養。
如今,我更加堅定:幼兒教育就是藏在每一天的細節里。是洗手時挽起的小袖子,是摔倒時鼓勵的眼神,是發現蝸牛時全班興奮的觀察。我愿繼續做那個點亮星星的人,用愛與專業,守護童年最亮的光。

埋種子的人——讓恐懼變成期待
講述人:鄭周雪 蘇州大學 歷史學(師范專業)大三在讀學生
他是我高中分科后的班主任,也是我的地理老師——“姚老師”。在許多模糊的記憶里,他始終清晰得像一束不會褪色的光。
第一次見他,我總覺得他嚴肅又遙遠,連他隨口的提問,我都恨不得把頭埋進地圖里,生怕被他點名。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的恐懼慢慢變成了期待。他的地理課從不只講經緯和地貌,他講風土、人情,講世界如何運轉,講人該如何思考。他教會我們的,是一種理解世界的方法——那不只是文科的學習思維,更是一種面對問題的姿態。
后來我才明白,他早就在我們心里埋下了看世界的種子。畢業之后,偶爾回想起那些課堂才發現,原來我們已經一起見過了廣西的茉莉花田、堪察加的熊、還有澳大利亞的沙塵暴……
而比起班主任,他則更像是一位走在我們前面的朋友。沒有訓話式的管教,也沒有空洞的說教。他相信我們,理解我們,總在我們自我懷疑時輕輕說一句:“你比你想象的要特別。”他告訴我們“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提醒我們——夢想,才是人最深的根。
最后一課,他沒有說太多告別的話。只是說:“如果不想被我遺忘,就常回來看看?!蔽矣浀媚且豢?,教室里異常安靜,仿佛所有人都想將這句話妥帖收藏。
如今,高中畢業已然三年。偶爾還會想起他,想起那間灑著陽光的教室。我才漸漸明白:有些老師之所以讓人念念不忘,不是因為他們多么耀眼,而是因為他們甘愿成為學生心中的光——不刺眼,卻足夠明亮;不張揚,卻始終在場。
而我們最好的致敬,或許就是像他那樣——讀懂光,成為光,再溫柔地,為別人亮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