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語】
今年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參加江蘇代表團審議時強調，要牢牢把握高質量發展這個首要任務，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5月30日，省委十四屆六次全會對深入學習貫徹總書記這一重要講話精神進行全面部署。“江蘇力量·向‘新’而行”網絡主題活動將學習貫徹省委全會精神，探尋江蘇加快推動高質量發展的舉措，挖掘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江蘇故事。
【“江蘇力量·向‘新’而行”網絡主題活動①】
讓大腦與計算機相連，“賽博時代”來臨
腦機接口，從科幻走進現實
將腦機接口設備戴在頭上、套上氣動手套，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五個手指。注視某個手指，使用大腦“意念”，真的動起來了！在大腦中植入電極，患者的癥狀緩解了……這些之前在科幻電影中出現的場景，如今正逐步成為現實。腦機接口都有哪些奧秘？能幫人類做哪些事？近日，在景昱醫療科技（蘇州）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景昱醫療”）和蘇州念及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簡稱“念及科技”），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一探究竟。
帕金森患者開機后“不抖了”
“第一步，把腦袋‘打’開；第二步，把電極放進去；第三步，把腦袋‘關’上。”在景昱醫療總工程師朱為然的表述中，腦機接口的產品之一——神經刺激器的植入過程，就跟“把大象放到冰箱里”一樣簡單。在實驗室的一堆儀器前，他手托顱骨模型，給記者做起了演示。
“植入式神經刺激器又叫腦起搏器，目前多用于中晚期帕金森疾病的治療。產品分為植入式神經刺激器、電極、延伸導線三部分。首先，在顱骨頂部開直徑14毫米的兩個小孔。在立體定向手術設備的引導下，將耳機線粗細的電極導線從顱孔植入大腦。”跟隨朱為然的描述，記者想象著在微創手術中，將電極植入顱內70到80毫米處，到達腦深部特定的核團。
接著，將電極在顱頂進行外固定，將延伸導線與電極在耳后連接，同時與神經刺激器在胸前鎖骨下區域連接，從而完成腦機接口植入。
帕金森病是一種常見的神經退行性疾病，臨床表現為震顫、僵直、步態遲緩等。神經刺激器類似運動手表大小，是鈦合金材質。醫生開機后，帕金森患者的癥狀將得到有效緩解。
在一個治療視頻中，記者看到神奇一幕——患者的身體前一秒還抖動得如同踩了高速馬達，開機后瞬間恢復正常。
朱為然介紹，中國現有300多萬名帕金森患者。景昱醫療的植入式神經刺激器，每年可惠及逾2000個家庭。
除了化學藥之外的“電子藥”
景昱醫療董事長兼總經理寧益華解釋，“景昱”的“景”代表著“愿景”；“昱”的意思為“日光”。“我們希望研發先進的醫療器械，實現照耀更多病人的目標。腦機接口對腦功能疾病的治療，是除了化學藥之外的‘電子藥’。”寧益華介紹， 景昱團隊從事腦科學相關研發已有15年。70%-80%的帕金森病患者會在中晚期出現步態遲緩的問題。景昱于2024年推出的創新迭代的八觸點雙靶點帕金森DBS（腦深部電刺激術）產品，可有效改善這一問題。此外，該技術在治療難治性精神類疾病方面也取得了重大突破，目前的重點方向是治療難治性強迫癥和藥物成癮等疾病。
寧益華介紹，腦機接口屬于交叉學科，整合了多學科技術，比如材料學、精密加工、計算機軟硬件、信息安全、醫學、心理學、神經科學……其最大的門檻是人才和研發。景昱研發團隊有100多人，占公司總人數的25%。公司每年投入的科研費用占年度銷售收入的40%以上。
在寧益華看來，新質生產力就是人類在科技發展過程中，獲得更多的新技術和新產品，從而提升人們的生活質量，提供新的經濟增長引擎。未來，公司希望逐個攻克自閉癥、老年癡呆等腦功能疾病，并降低成本，讓高科技走近更多普通人。
“讀心術”用意念控制“技能”下載
走進念及科技的“腦科學未來探索館”，能近距離感受“讀心術”。當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將類似發帶的腦機接口設備戴在頭上、套上氣動手套，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五個手指。記者注視某個手指設法讓它“動起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屏幕上記者注視的手指方格出現被選中的藍色標記，記者對應的手指也動了起來，想動哪就動哪，大腦用“意念”把手套“拿捏”住了！
電影《黑客帝國》里的經典場景也略見一斑。當記者戴上腦機接口交互設備及VR頭顯時，瞬間變身為虛擬世界里擁有超能力的未來戰士，無需手柄，目之所及，用腦電波點亮火把、擊碎隕石；施展“意念”魔法，變換各種天氣，可以讓枯樹重煥新機，開滿繁花……
“這是腦機接口的人機交互應用場景。”念及科技總經理、聯合創始人賴艷介紹，腦機接口架起了人與計算機的信息橋梁，在腦卒中、帕金森等醫療康復中大展身手。以念及科技自主研發的腦機接口手功能康復訓練系統為例，該系統解決了腦卒中及癱瘓病人在康復過程中的痛點，傳統的康復訓練是簡單的肌肉牽引，是“不過腦”的被動康復，治標不治本。通過腦機接口在大腦和肢體之間建立人工的輔助傳導通路，是“過腦”的主動康復，重建大腦與外周神經的連接，從而大大提升康復效果。
國產率100%，應用場景豐富
賴艷介紹，念及科技開發了一套腦控打字系統，失能失語患者可以借此系統自主表達意愿；還可以直接控制外部設備，提升患者的生活自主性。
2018年，央視《挑戰不可能》節目也曾展現過“腦控打字”。一位漸動癥患者穿戴上腦電帽后用意念打字，引發熱議。該項技術的研發牽頭人是清華大學博士、中國科學院半導體研究所研究員王毅軍。2022年創立的念及科技，其首席科學家正是王毅軍。“當年搬了實驗室電腦去節目現場，患者頭上還戴了很重的腦電帽，打滿導電膏才實現。現在，這套設備已被僅重75克的全國產化無線高速率腦機接口交互設備LinkMe所替代——無線可穿戴高速率，國產率100%。”賴艷介紹，腦機接口從實驗室走向現實，一定要考慮產品輕量化、穿戴舒適度以及交互的友好性。4月26日，腦機接口產業聯盟發布首批《2024腦機接口產業創新十大案例》，念及科技LinkMe上榜。
探索無止境。念及科技創新實驗室主任董越博士介紹，念及科技腦機接口編解碼算法，目前已達到325bits/min的高信息傳輸速率，以腦機接口打字為例，相當于每秒鐘輸入一個字符，保持著非侵入式腦機接口通信速率世界第一的紀錄。
場景在拓展。腦機接口技術還應用于兒童注意力檢測、疲勞監測、視野檢測等場景。
高端康復病床機構、地方殘聯以及相關醫院、智能駕駛車企……念及科技不斷解鎖新場景。“未來在智能駕駛領域，腦機接口將在人車交互、智能駕艙、疲勞駕駛監測等方面帶來驚喜。”賴艷說。
【專家點評】
加快推動腦機接口產業培育壯大
腦機接口是在生物腦與智能機器之間建立信息交流的直接通道，實現大腦與智能機器的雙向交互、協同工作及功能融合，正加速從科研走向應用，市場發展潛力巨大。我國明確將腦機接口列為代表新質生產力的未來產業技術方向，江蘇在《關于加快培育發展未來產業的指導意見》中亦提出前瞻布局類腦智能技術。
目前，我國腦機接口正處于創新突破和應用拓展關鍵期，產業應用仍以醫療場景為主。江蘇擁有豐富的類腦創新資源, 是全國腦機接口產業分布的主要集聚地之一，已涌現出一批在細分領域技術水平領先、商業化能力較強的企業。
進一步推動腦機接口產業發展壯大可以從三個方面著力。
一是加強技術突破。推動神經技術與類腦計算技術的融合，用好“揭榜掛帥”“賽馬”等機制圍繞腦機接口技術發展趨勢、重點領域、技術難題等進行研發突破，如電極生物相容性材料、芯片運算能力與功耗等。
二是加快市場拓展。除了深化腦機接口在醫療領域的應用外，還應加強在非醫學領域，如教育、娛樂游戲等行業的應用。推動將腦機接口技術轉化為市場化、大眾化的產品，滿足不同用戶需求，促進企業價值實現。
三是加大政策扶持。瞄準腦機接口細分領域，完善產業鏈布局。大力引培神經科學、電子技術、信息技術、先進制造、材料科學等領域高質量復合型人才。加大政府采購、國產替代等對腦機接口產品的支持力度，并提升監管政策的適配性。
備注：“賽博”是Cyber的音譯。在現代語境中，"賽博"通常與電腦仿生、人工智能等概念相關聯。
程俊杰（江蘇省社科院區域現代化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
策劃：王文堅 薛兵 李軍 李榮洲
文字：沈春寧 馬燕 李沖
攝像：盧婧 陳金剛 于房浩
剪輯：朱君賢 曾宏亮 唐嘉鈺
校對 周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