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邵玉田
鹽都西鄉,在北緯33度至34度之間,四季分明。
立秋一過,暑氣未消,清晨的風卻偷換了性子,掠過樹梢時惹得葉片輕顫,沙沙聲細微清晰,以獨有的韻律,叩響季節的門扉。
濃云淡成薄紗,天空高遠得讓人想張開雙臂;木葉簌簌,每片葉子的顫動,都是秋天在輕輕說話。
正如“揚州八怪”之一金農詩云:“世間都是無情物,只有秋聲最好聽。”
鹽都西鄉,乃魚米之鄉。
稻子的生命是與暑熱一同開始的。
年輕時在鄉鎮工作,走在稻田路邊,聽到了蛙鳴,就想到了“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詩句。它丈量著世間的溫度,清越也好、雄渾也罷,都是生命本能的自然律動,是上帝把這生存的密碼譜成曲調,交付于這些身披綠袍的小小歌者,感動著勤于耕種的農民,心甘情愿地守護西鄉一輩子。
等到金黃飽滿的稻穗,在秋風的吹拂下款款起舞,蕩起了一層層金燦燦的波浪,此時此刻,那一片片寫滿憧憬與希冀的田間……你聽到的馬達轟鳴,近乎天籟般的音響,在廣袤的田野匯成了一股溫暖而向上的主旋律。
原來收割用鐮刀,現在都交給收割機。
這是新時代西鄉的秋聲。
過去的西鄉,土地上種的是稻麥,以糧食作物為主。我的故鄉——秦南倉,其地名,就是這么叫出來的。如今,在美麗鄉村建設的過程中,一手抓綠色發展,一手抓生態保護。追求的目標:“生態宜居,產業興旺,農民富足。”在夯實糧食安全根基的前提下,西鄉的多種經濟植物,同時得到了迅猛的發展。
從鹽城西環出發,一路向西,西鄉的十幾個鄉鎮,不僅有果園、葵園、“臺創”花卉園,還有葡萄園、草莓園、番茄園等等,星羅棋布,排列有序,繁花似錦。
園林里,笑聲滿滿,快樂滿滿。
果農豐收喜悅的笑聲,與游客采摘時發出的一陣陣歡聲笑語,串聯成“在希望的田野上”的主題曲。果農笑的是如今“走上了振興農村的幸福路”;客人們高興的是在涼爽的金秋,飽了眼福口福,也美了心境。
帶著余興,漫步村里村外,所到之處,目光所及,紅的辣椒、黃的玉米、綠的豆角、紫的茄子……仿佛走進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豐美的色彩,像極了畫家手里的調色板,一幅幅美麗絢爛的畫卷正揮灑著墨色暈染開來。
有秋色,必有秋聲。
西鄉的秋聲,也是秋的呼吸。
用心去聽秋天的聲音,更能感受到這個季節的詩意。
西鄉的天空湛藍,鳥鳴悠遠,如同銀幕畫面上的配樂。
一到傍晚,各種秋蟲兒都叫了起來,開始了它們真情的演唱:“唧唧”“嘟嘟”“吱吱”……一聲聲,一陣陣,唱唱停停,停停唱唱,此起彼伏,乘著習習的晚風漫過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因為,人們辛勞了一天,灑落在秋風中的汗珠,滋潤了它們的歌喉,觸發了它們的激情,繼而上演了一部恢宏的交響曲。
這時候的西鄉,無論白天還是夜晚,蟲鳴都換了調子。
蟬聲不再是盛夏的聒噪吶喊,變得斷斷續續,好像是耗盡了最后的熱情。
偶有鳥啼,沒了雛鳥的稚嫩清脆。倒是蟋蟀,在墻根草叢里唱得愈發清亮,叫聲此起彼伏。
我國歷史上,很多文人墨客喜歡蟋蟀的叫聲,并以蟋蟀的叫聲為題材,寫出了不少膾炙人口的作品。
蟋蟀趕趟兒似的演唱,意趣盎然。
宋代的劉敞在《蟋蟀》中曰:“七月鳴在野,八月鳴在宇。九月登我堂,十月入床下。滔滔歲方晏,促促聲亦苦。悲秋不悲己,終夜如獨語。時俗有新聲,誰能一聽汝。”蟋蟀七月在田野鳴叫,八月在房檐下鳴叫,九月登堂入室鳴叫,十月竟鉆進床下鳴叫。西鄉人,喜歡這樣的吟唱陪伴。
今年的“樺加沙”,同樣沒有忘記光顧這里。
雨后的天空,萬里無塵,空曠高遠。
偶有一行大雁匆匆掠過,柔滑的羽翼在藍天中悠然揮動,它們好像是在用“鏡頭”飛“閱”鹽城濕地,在云端觸摸西鄉生態的脈搏。
那大雁,定時南北遷徙,有“信”之譽,比如“鴻雁傳書”。關于雁的歷史、雁的文化、雁的文字,有著諸多的人文寓意、文化基因密碼。
在大雁長長的鳴叫聲里,人們仿佛能聽到它們的祝福:
人不負青山,青山定不負人——
錨定美麗中國建設目標,人人盡責,鍥而不舍,久久為功,西鄉這片土地,將書寫出新的綠色奇跡。
(作者:中國散文協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
